想着这人再过不久就要同人成婚,若她答应这人的话,和他回去,同这人养在外面的妾室没什么两样,说不定还会再被他舍弃。
徐可心抬手,轻轻拍了一下揽在她腰间的手臂,眼也不抬道,“我不会同你回去,你已有婚约在身,只安分留在府中等着娶妻,不必思虑我的去处。”
林昭明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,“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,你还计较我是有妇之夫?我明日就寻母亲,告诉母亲我不会娶姨母家的女儿。”
“待与那人解了婚约,你总能同我回去了罢?”
“勿要胡说,你既已同她定下婚约,自然要说到做到,你过去退婚一次,今日再退婚一次,从今往后,还有谁敢把自家女儿托付给你?”
林昭明眉眼不耐,浑不在意道,“婚约是他们定的,我母亲令我娶沈家小姐,那沈小姐是个清高的,与我并无情意,若非她沈家没落,缺个扶持的,又怎会纡尊降贵嫁给我这种纨绔子弟?”
他的后半句话实属无赖,只将一切罪责推给她母亲。
徐可心系上包裹,不想再同他说下去,只轻声道,“可你的确为了你母亲,应下旁人的婚约。”
他终归是听他母亲的话,不会真得忤逆他母亲。旁人常斥责林家二公子行事无忌太过胡来,但从未有人斥责他对家中长辈不敬。
他们是一家人,只有她一个外姓。
林昭明闻言面色不虞,见她低头不看自己,直言道,“她是我母亲,我自然尊敬她。”
徐可心扯紧包裹,垂着眉眼未再说什么。
问题就在这里,大夫人不喜她,林昭明听她的话,说不定何时为了大夫人再次将她舍弃,因此她断断不能同林昭明回去。
不然被他养得失了自食其力的能力,到最后只能沦落街头。
徐可心拿上东西,未另寻丫鬟,只独自一人向门外走,想着离府后尽快安顿,再将青姝接回身边。
她朝门外走着,背影格外决绝,男人站在她身后,面色紧绷,待她快要踏过门槛,直接大步上前,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怀里。
“退婚是我不对,可你也不能揪着错处不放,不给我悔过的机会?你也不看你自己,常年被人养着,如何能养好自己?何况你那么在意那个小拖油瓶,想必之后也会将她接到身边,到时你自己又忙于生计,又要照顾那孩子,你也不嫌累得慌?”
“不谈旁的,只为了你女儿,你同我回去罢。若你实在厌烦我,我不去见你就是了,你我也非情人,我做你的债主总行了罢?”
林昭明话语不停,见女人迟迟不开口,像个木头疙瘩站在那里,疑觉自己快要被她的慢性子折磨疯了,想要催她开口,亦或斥责她几句,又怕把人惹急了,更不愿同他走了,只能憋着一口气,俯着身子讲着好话。
过了半晌,见她仍杵在原地不动,林昭明紧抿着唇,实在没辙了,攥着她的肩膀将人转回自己面前,同她面对面,低头看着她,缓声郑重道,“算我求你了,让我照顾你,你不和我回去,不就是顾虑我的婚事吗?”
“今日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,与沈家的婚事是我母亲的主意,我对沈家小姐无意,当初退婚也并非为了我母亲和沈家小姐。”
“那是为何?”她头也不抬问。
声音很轻,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。
林昭明低着头,攥着她的肩膀,口中那句“想要证明自己并非真得喜欢你”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那时他就极为别扭,突然听不得旁人说,他只听徐可心的话,是追在徐可心身后的一条狗。
现在面对徐可心,他还是难以说出,当初的一切错处只缘于他没来由的叛逆任性,想要向旁人证明,没了她徐可心,他林二公子依旧有母亲照顾,不必再忍受这人愚笨的喜欢。
等浑浑噩噩过了三年,直到如今,他才彻底觉,他林昭明才是两人之间可有可无的那个人。
没了徐可心,他只能浑噩度日,宛若行尸走肉一般,不知因何活着,也难以再从迟来的母亲那里寻得他想要的喜欢。
可没了他林昭明,徐可心只会活得更好,她对谁都付诸真心,却只是因为喜欢他们,情不自禁付出一切,随时可能脱身。
她这般好,哪怕她不想要依赖旁人,也总是有人忍不住怜惜她,主动上前,想要照顾她,享受她的依赖和喜欢。
无论是他还是他父亲,只要伤了她的心,令她感到受挫,这人总会在权衡过后,毫不犹豫将他们舍弃。
她总说旁人权衡,可真正冷漠的人分明是她。
他倒真希望这人是个只知贪图名利的负心女,这样起码能用金钱困住她,偏偏这人是个死犟的,什么都不要,只贪恋那虚无缥缈不值一钱的情意。
也偏偏他和他父亲,谁都拿不出一颗真心给她……
第1o1章
他不开口,徐可心抱着怀里的包裹,转身就要走。
林昭明气急,忙不迭上前一步,“祖宗,你是我祖宗,我他娘求你了,跟我回去吧,只要你和我回去,我给你做狗都成。”
“我也不限制你的自由,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你说你一个弱女子,我能放心看你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吗?”
“你想知道的,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同你讲,你再给我几天,等我哪天想明白了我就告诉你。”
林昭明扯着她的手臂,整个人挡在门前,就差给她跪下,再磕个响头,拿块牌位给她供起来。
女人垂着脑袋,良久未开口,林昭明实在不知如何是好,正想着把人打晕扛回去时,女人垂着头,轻轻嗯了一声。
声音好似从喉咙里冒出来的一样,细若蚊足,蚊子叫似的。
林昭明如蒙大赦,当即抢过她手中的包裹,紧紧攥着她的手腕,忙不迭向府外走去,生怕晚答应一会儿,这人就跑了。
林昭明站在府外,紧攥身旁女人的手,待马车过来,托着她的屁股就将人塞进马车,看了一眼手中的破包裹,随手扔在地上。
“我的衣裳……”
马车里面传出稍稍委屈的控诉。
女人探出半个头,刚要下马车,就被林昭明揽着腰抱了回去。
“驾马!”他头也不回。
车夫得了命令,攥紧缰绳。
“一堆破布你留着做什么?天天穿还穿出情意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