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冷没错,可我心热。”万里晴手上还提着那把伞,对着叶空雨扬了扬。于是,万里晴成功吃到了三个球。他结账的时候,梁逸发来消息。【我们在彻哥这儿烧烤,你和老大过来不?】万里晴当然是要去的,他想观瞻北彻的茅草屋。想着粱逸和林颜应该都在,他又多买了几份冰淇淋,回去把小九一提,去了北彻那儿。说是茅草屋,实际上,建筑的设计颇见审美功底。竹篱笆围着小院,盛开的不知名的黄色小花从墙角探出,院落摆着石桌凳,檐下悬挂着盏盏六角凉亭灯,屋内更是别有洞天,很有宋代美学的意境。万里晴数了数,一个不差,都聚在这儿了,员工在屋里打牌、聊天,老板坐外面叼着烟在给烤肉撒佐料……可见kb公司氛围是真的好。“吃吗?”北彻递来两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。万里晴接过,尝了口,赞道:“好吃!”梁逸正和林颜挖着冰淇淋球,闻言就笑着说:“彻哥去南疆旅游,专门学过。”原来如此。万里晴把烤肉举到叶空雨嘴边:“你尝尝。”他在家里喂叶空雨东西喂惯了,此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,倒是把其他人唬得一愣一愣的,他们见叶空雨很自然地低头咬了口,更加确信,万里晴真的改变了他们老大很多。付黎在和后期组组长拼酒。她直接是对瓶吹,末了,借着酒劲抒发苦闷,说:“有时候觉得吧,人生真没意思。”付黎还是付黎的时候,刚从象牙塔出来,满脸稚气,来kb入职那天,还穿着可爱的水手服。短短四年,她从付黎变成了付姐,改变的不仅是着装,还有她更上一层楼的事业心。可哪怕凭她如今的资历已然能和商业大佬搭上话,回到老家,这个都市丽人就成了亲戚口中一文不值的大龄剩女,她在父母的频频压力下,不得不相亲,这个月已经相了三个。她父母让人从老家带来话——明年再不结婚,就等着收我们老两口的死讯。付黎举着空酒瓶,苦笑:“据统计,55的婚姻都以离婚告终,如果这是台手术,医生会让你考虑风险,但换成婚姻,会不断有人怂恿:没关系,你可以死在坟墓。你,反正也没法活着离开坟墓。”后期组组长已经结婚,育有一女,便劝她:“其实婚姻也没你想得那么恐怖。”付黎摇摇头:“不是的,我不是恐婚恐育,我是怕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。”“那眼下是你想要的生活吗?”梁逸插了一嘴。付黎沉默半晌,站了起来,摇摇晃晃爬到石桌上。喊道:“我就要当大龄剩女,碍着谁了?我爱我的事业!单身万岁!自由万岁!”成年人的郁闷和勇气,全靠着酒意挥发出来。在场没有人嘲笑她。毕竟,人生各有困境。“把她拽下来吃鱼。”北彻给小黄鱼翻了面,撒了盐,抬头跟梁逸说。“好的,彻哥。”梁逸和林颜一左一右,把付黎从桌上扶了下来,北彻回了趟屋里,再出来的时候,给她端了杯热牛奶。“谢谢。”付黎捧着暖暖的杯子,酒醒了大半,撩了撩头发,再抬眸,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付姐了。大伙在这边一直待到了十一点才散场,万里晴今晚没少吃,叶空雨怕他这么回去就睡觉容易积食,两人便没有乘坐山庄里的观光车,慢慢溜达着往回走。路过一段鹅卵石铺成的小路,万里晴没留心脚下,差点把小九给摔出去。“吓死我了——”小九的大烟嗓在夜里格外滑稽。“怎么心不在焉的?”叶空雨把他往怀里带了带。万里晴笑了笑,说:“没事。”他是在想付黎的话。回去后,叶空雨先去洗漱,万里晴躺在地毯,滚来滚去,掏出手机,发了条微博——这个世界真是荒诞。有人害怕拿到那张证,有人害怕拿不到那张证。发送成功后,万里晴放下手机,望着天花板,露出苦笑。他当年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时,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,只依稀明白他在走一条少有人走的路,等他上了大学,思维更加开拓,也就愈发懂得责任两个字的含义,这辈子,他注定无法让父母享受孙辈绕膝的快乐。他和叶空雨上热搜时的恶评,今晚在美食街遭遇的目光……这些都是他打开那道窄门后,能看到的荆棘。看不到的呢?万里晴叹了口气,他自认不是悲观的人,但偶尔也会陷入消极的情绪。“去洗吧。”叶空雨从浴室出来,用脚碰了碰万里晴的膝盖,“睡着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