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伶的目光从他泛红的眼角移到微颤的唇,停顿了片刻,像是在确认什么,然后缓缓低下头。檐下暖那场月光下的吻像一粒投入湖心的石子,在两人心里漾开圈圈涟漪。之后的日子,陈伶看简长生的眼神越发温柔,而简长生虽依旧会脸红,却不再躲闪他的目光,偶尔还会主动递上一杯温茶,或是在陈伶看书时,悄悄坐在他身边磨墨。这天夜里下了场急雨,雷声滚滚,雨点砸在窗棂上噼啪作响。简长生知道陈伶怕打雷——上次秋猎时遇到雷雨,他亲眼看见陈伶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,只是那时两人还生分,他没敢多问。他披着蓑衣,举着灯笼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陈伶的院子走。刚到廊下,就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,窗纸上映着陈伶独坐的影子,一动不动,像是被雷声钉在了那里。简长生推开门时,陈伶果然吓了一跳,猛地转头看他,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惊惶。“长生?这么晚了,你怎么来了?”“听见雷声,想着你可能没睡。”简长生把灯笼放在桌上,解下蓑衣,露出里面干净的月白短衫,“我……我怕你一个人闷得慌。”陈伶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,喉结动了动,没说话。又是一声惊雷炸响,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,手指紧紧攥住了桌沿。简长生走过去,没像往常那样站在他面前,而是轻轻在他身边蹲下,仰头看他。这个角度,他刚好能对上陈伶垂下的目光,看见那层平日里被洒脱掩盖的脆弱。“别怕。”简长生的声音很轻,像落在湖面的雨丝,“我在这儿陪你。”陈伶的睫毛颤了颤,忽然伸出手,不是像往常那样揉他的头发,而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,力道很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。“……嗯。”雷声又响起来,这次陈伶没再攥拳,只是把简长生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些。简长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颤,便反手回握住他,掌心相贴,将自己的温度一点点渡过去。“小时候听奶娘说,打雷是天上的神仙在敲鼓。”简长生忽然开口,说起了无关紧要的旧事,“我家以前有个很大的天井,下雨时能看见雨水顺着檐角往下淌,像串起的珠子……”他絮絮叨叨地说着,从儿时的天井说到院里的石榴树,声音不高,却像一层软布,轻轻盖住了外面的雷鸣。陈伶没打断他,只是低着头听,握着他的手渐渐放松了些,呼吸也平稳了。雨势渐小,雷声远了,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