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见鹿发现自己其实很平静。
不是不恨了,而是她意识到只要识破了阮棉的真实面目,知道她每句话每个举动的真实用意,就会发现阮棉在她面前几乎是透明的。
母亲时文清曾告诉她:对付你的敌人,只需要抓住他的欲望和软肋,就像下棋,前者让你把握棋子的走势,后者则是你弃子的底气。
现在的阮棉,至少目前这个阮棉,不足为惧。
时见鹿轻轻笑了,她笑起来不像是阮棉的甜软,反而有种明媚的锐意,让人下意识避其锋芒,又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阮棉也不知道为什么,看见时见鹿这一笑,心底突然重重一跳,像是有什么东西跳出了掌握之中,语气也没了之前不疾不徐的柔和委婉:你笑什么?
我只是在想,洪骅都亲口承认他是故意用球打我了,怎么在你这里又是不小心了。
时见鹿收了笑意,清冷的面孔顿时露出疏离来:还有,你说洪骅从不撒谎,意思就是我在撒谎了?
这句话你是只对我这样说,还是对其他人也都这样说呢?
如果听到你这话的人数够多,那法院就不知发出一张传票了。
阮棉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:大家都是同学,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?
洪骅故意用球砸我,我走法律途径,是咄咄逼人,你明知道洪骅是故意砸我,过来要求我接受一个并不诚意的道歉,并且以都是同学来道德绑架,我不答应,就也是咄咄逼人。
时见鹿站了起来,她身高一米七二,在女生中属于高个,尤其是在不到身材较小,还不到一米五五的阮棉面前,更是显得格外气势凌人。
阮棉同学,你自己说说,到底是你在咄咄逼人,还是我在咄咄逼人?
阮棉下意识后退半步,眼底闪过一丝难堪,正要说些什么,忽然眸光一亮,脸色却渐渐白了下来,语气多了几分哽咽:时见鹿,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意见,也是因为我才看洪骅不顺眼,可洪骅他才高二呀,如果真的留下案底,你会毁了他一生的…
…
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意见就冲着我来,不要因此牵连无辜的人好吗?
时见鹿还在思索阮棉的突然变脸是什么什么,就听到门被敲了两声。
赵雯在外面道:呦呦,有访客。
时见鹿看了眼阮棉,却见她低垂着眼睫,长而纤细的睫毛濡湿在眼尾,格外可怜。
她心底有了猜测:谁?
还没得到回答,门就被直接推开,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时见鹿眼前。
来人扫了一眼时见鹿,目光轻飘飘落在楚楚可怜的阮棉身上,眉梢微微扬起,不点而朱的唇勾起清傲的弧度:一年没见而已,你这变化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。
时见鹿怔怔看着来人,…
…
怎么是你?
来人双手环胸,下颚微抬:怎么不能是我?
说着,嗤笑一声:没听到你家出事的消息啊,怎么就落魄到随便什么东西都能上门来恶心你的地步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