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华笑道:“大公子,时兰妹妹与我同岁,可是比你大的,不能叫小姑娘。”扶苏顺口道:“我还觉得你是小孩儿呢,况且她比你小了半个月。”“我怎么是小孩儿……”蒙华忽然一怔,奇道,“大公子如何知道她比我小半个月?”他们上次聊起家中这些事时,扶苏并未在场,不该知道的啊。扶苏一僵,旋即若无其事道:“可能是我听你们谁提起过罢,记不清了。”“哦!”蒙华不疑有他,又道,“他家小妹妹与我妹妹同岁,再大上几岁,他们倒可以一同玩耍了,就像我与大公子这般。”扶苏笑了笑,以李斯和蒙恬将来的关系走向,他们的孩子在一块儿玩这个场景,除了在扶苏这里,估计是有点难以实现了。两个人又闲话几句,蒙华才要告退,嬴政宫中便来人请扶苏过去。以现在的时间,出门可能会被烤干。扶苏试图瞧一瞧外头的太阳,却被门和纱糊的窗户挡住了视线,他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。大约是因为玻璃和瓷器一同做的缘故,他下意识将玻璃和瓷器并列,倒忽略了玻璃本来的很多实用价值。譬如,窗户。这样想着,扶苏起身道:“我这就去,蒙华……”蒙华忙跟着站起来,道:“大公子只管去忙,我先回去了。”等蒙华离开后,扶苏换了身轻便的衣裳,方往父亲那边去。至殿门前,扶苏遇上了紧绷着脸往外走的蒙毅。近来因为天热懒得动弹的缘故,扶苏这边没什么事交给蒙毅去做,他现在手头上的事都是嬴政吩咐的。照理来说,打死蒙毅,他也不可能对嬴政有所不满啊。殿前只有廊下有阴凉,扶苏便拉住蒙毅,道:“蒙卿忙着去哪儿?”蒙毅干巴巴道:“臣奉大王的命令,去放了赵高那厮。”哦,原来的确不是冲着阿父,是冲着赵高……扶苏忽然顿住了,赵高……扶苏当然不可能忘记这个人,这个罪魁祸首,这个不堪为人的东西!辜负了父亲的爱才之心,辜负了父亲对他的信任,葬送了大秦的江山!蒙毅诧异地后退一步,小声提醒道:“大公子……”扶苏猛然回神,他咬了咬嘴唇内的软肉,语气平静道:“蒙卿,你去忙罢。”蒙毅迟疑片刻,还是问道:“大公子,你可还好?”扶苏仰头朝他笑了笑,道:“我很好。”蒙毅见他此时与往常无异,倒觉得可能自己刚才是被大太阳晒晕了,才出现了错觉。大公子才几岁,身上哪来的杀气?52◎突如其来的想法。◎嬴政已经听先回来的寺人回过话,见到扶苏便招招手,道:“过来,让寡人瞧瞧。”扶苏一头雾水地走到父亲身边,纳闷道:“阿父……”嬴政摸了摸扶苏的脸蛋,又摸了摸扶苏的手,然后在扶苏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问道:“屋里放那么些冰,冷吗?”“嗯……”扶苏快速地眨眨眼,麻溜道,“阿父,先王们传授了我一个制冰的法子,往后咱们再也不会缺冰了!”“不错,写下来,寡人命人去做。”嬴政点点头,再一次问道,“冷吗?”扶苏避无可避,只能老实答道:“穿厚些,就不冷了。”“倒是不傻。”嬴政阴阳怪气道,“却不知去年病了的人是谁,寡人就说有个人只管知错,从来不改,如今看来,果然没错。”想到去年那场病引发的冷战,扶苏登时心虚不已,他忙拉住父亲的手臂解释道:“阿父,我很小心的,并没有生病。”嬴政哼道:“等你病了,再如何同寡人说?”扶苏无计可施,只好道:“阿父,我以后不再用这么多冰了。”嬴政却不买账,只道:“你只管用,寡人不是早就允了你随意用冰吗?”冰现在可是个稀罕物,冰窖中的冰须得依照君王的命令分配,不是谁都能随意取用的。才入夏时,扶苏就求了父亲,想多要些冰,嬴政当时大手一挥,准了。当然,那时候嬴政可不知道他的长子打算如何用冰。“阿父……”扶苏抱住父亲的手臂,“要不,我搬来同您一起住,好让阿父瞧瞧,我这次是不是知错就改。”“免了,寡人怕冷。”嬴政抽了下手臂,却被人拽住了袖子,一时没能抽出来。扶苏嘿嘿一笑,道:“我怕冷,阿父,我特别怕冷,我想到阿父这里暖暖,求阿父允准。”嬴政推开他的脸,无情道:“不准。”扶苏再度凑过来,扒拉着父亲的袖子道:“阿父不准,扶苏就要哭了,要哭塌阿父的屋顶,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