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玳安嗓音沉稳,认真道:“那就从头开始,只要我还存有一丝一毫对梦想的渴望,我就会去试一试,即使我得付出更多的时间、更多的精力。”“如果不去尝试,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能获得什么。”“不管是什么,试一试吧。”--------------------万里蹀躞:迈着小步行走千里。浅予深深“沈确,遵循你的本心吧。”雾气弥漫的森林中,泉水叮咚、小溪潺潺、树叶沙沙,这里的树木瘦而长,翠色带银的叶子,随微风飘荡。忽然,天空落下了绵绵的细雨,沈确撑起一把材质透明的手柄伞,抬头静静观望那落在伞面上的叶片,好像一只只带有竖纹的翡翠蝴蝶般。透明的伞面外,是印在淡青的天空上肆意延伸的树枝,微风轻拂,细雨缠绵,树枝摇晃时,大自然的生命力蓬勃而出。这是沈确参赛的作品,叫做《天空的脉搏》。追梦的过程并不轻松,压力就像无形的枷锁一样,捆绕全身。直到有一天,他找到了能恢复能量的事情,那就是——抬头看树。无论是春夏秋冬,还是黄昏破晓,仰望天空时,那些向上伸展的树枝,它们各有姿态,偶见枝繁叶茂,偶见枯枝败落,都是日常生活中平平无奇的一角,却能让沈确得到治愈的力量。也正是如此,沈确养成了抬头拍树的习惯,基本上每天都会拍,如果时间来得及,他会坐下来静静地画,如果时间来不及,他会先拍一张照片,等有空的时候,再把自己心仪的照片画下来。大学四年和成名后的那两年,沈确拍的照片不计其数,草稿和成稿皆有上千张,这是独属于沈确自我疗愈的方式。当年受邀参加法国青年画家比赛,沈确并未想着拿奖,而是想将这代表自己对梦想坚守的初心画下来,这不仅是在怀念当时青涩求学的沈确,也是在憧憬着未来更加成熟、更加出彩的画家云确。可这一切,都被钟晔偷走了。永远以真诚的态度面对所有人的沈确,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恶意,就像一层一层的巨浪袭来,让他一次又一次被深渊吞噬。沈确并不知道自己患了解离症,还是方淮把他送到医院后告诉他的。解离就相当于心灵从身体离家出走了,它是对创伤性事件进行的自我保护机制。解离发生时,人会感到与自己和周围世界脱离联系,就好像与现实世界之间存在一道隔离屏障。更严重一点,会出现记忆的缺失和断片,甚至失去对自我的控制感,产生多重人格障碍。在医院治疗的那两年里,沈确很多时候并不懂自己在干什么,他对时间的流逝没有概念,每天都在机械化地完成一些医生布置的任务。他也不觉得有多么痛苦,他的情感是麻木的,当方淮和他的父母在他面前哭泣时,他就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,是一个抽离出来的毫无感情的旁观者。好在最后,沈确慢慢找回了自我……现在的沈确,虽然他的内心仍会被过往的伤害刺痛,但他不会再逃避了。他知道方淮这次去巴黎,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他和钟晔的事去的,可是,这些事情不应该由方淮帮他完成。方淮和楼迎鹤用过早饭后便要离开了。今天降温了,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落下,点点白花落在沈确的头发上,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冰冷气息。机场提供的贵宾接送车已经在民宿大门口等候,楼迎鹤先一步上车,方淮在拉开的车门前站定,回过身对沈确说:“那我先走了。”沈确露出微笑:“路上小心。”“沈确,要是你……”方淮欲言又止,他眼神复杂。沈确的目光沁出一抹柔和的光泽,微启的唇有温暖的笑意,“如果可以的话,能给我一张画展的邀请函吗?”方淮眼睛睁大,里面闪烁着惊喜的光芒,“没问题!”沈确眉眼弯弯:“对了,要两张,我和许玳安一起去。”梦想这件事,要由自己完成。顶着一头小雪花的沈确进了大厅,许玳安见状,二话不说拿起纸巾帮他把湿漉漉的地方擦了擦,还觉得不够干,又把沈确带到休息室,拿出电吹风给他吹头发。“好啦好啦,吹一下就干了。”沈确捏了捏自己的发尾,觉得差不多了。许玳安把电吹风对准沈确的头顶和后脑勺,手法迅速,力度刚好,“等等,快好了。”温和的风让沈确感觉十分舒适,许玳安吹干后还给沈确的头皮来了一个按摩,弄得他都有点昏昏欲睡了。“困了吗?”许玳安把沈确的头发绑成一个小揪揪。